圖書館里的往事 全球新要聞

全民閱讀活動持續推進，書香蔚然風靡中國城鄉。

【資料圖】

讀書，書從何來？主要兩個渠道：一曰書店，在書店買、閱；二曰圖書館，在圖書館借、閱。

說到“圖書館”，其實這個詞是個舶來品，19世紀末傳入我國。圖書館在我國已有2000多年存在歷史，只不過不同歷史時期有不同的稱謂，如：府、閣、觀、臺、殿、院、堂、齋、樓。

而今，我國已建成規模龐大、覆蓋全國的圖書館系統。我國2022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，全國共有公共圖書館3303個，總流通72375萬人次。今日中國之圖書館，不但是收藏歷史典籍和現代圖書的寶庫，而且成為人們終身學習的第二課堂和社會文化生活的中心之一。人們在與書籍的邂逅和親近中，與知識和賢者對話，養浩然之氣，塑高尚人格，聚智慧之光，伴書香前進。

我第一次走進圖書館是1959年。這年，我考入了河北省藁城中學。該校文脈悠長，其前身是清代滹南書院。學校有一座圖書館，雖然不大，只有幾間平房，但當我第一次進去時，仿佛井底之蛙沖到井臺，頓開眼界，被里面眾多的圖書震撼了。乍驚之下的徜徉和淺嘗，讓我迷戀上了其中的偵探小說，這些小說主要是翻譯蘇聯的薄薄的小冊子，我借回去一本一兩天就能夠看完，然后再借一本。幾個月下來，我把圖書館里所有的偵探小說都看完了，其中幾本小說的書名至今記憶猶新，如《靶場的秘密》《幽靈》。后來，我又轉向長篇小說，風靡當時的《鋼鐵是怎樣煉成的》《把一切獻給黨》《我的一家》《暴風驟雨》《平原烈火》《青春之歌》《苦斗》《三家巷》……都是從這個圖書館借出、在我們學生間爭相傳閱的。在校幾年間，這個小小圖書館就是我的第二課堂、常常出入的場所。書從此成了我以身相許的摯愛、耳提面命的恩師、源源不斷的精神食糧，不但為我提供了文化知識，還培養了我愛好讀書的興趣和習慣，甚至引導了我對人生道路的選擇，以致高中畢業填報高考志愿時，我把中國人民大學歷史檔案專業（圖書館專業）列為第一志愿。

選飛入伍后，我到海軍某航校學習飛行。除了飛行訓練之外，閑暇之余，我總愛逛逛書店或圖書館。留校當教員后，我在辦公桌上豎起兩塊書本大小的鐵夾板，中間碼放上一些書籍，算作一個小小書架，頗感得意。后來，部隊搬遷，臨時借住在一所停辦的中學，我發現這里竟然有一個塵封幾年的圖書館。我便與管理員拉近了關系，可以在那里借書。記得《紅樓夢》《金陵春夢》《李自成》《基督山伯爵》《紅與黑》等小說，就是從那個圖書館借閱的。

上世紀90年代初，我調到駐北京某部工作。驚喜的是，這里還管轄著一個軍事圖書室。我進去一看，發現藏書不少，有些還很珍貴，例如每年的《航空知識》《海軍雜志》《解放軍報》等合訂本甚至蘇聯專家留下的飛行教材。圖書室還有一筆購書專項經費，管理員經常去購買新書。真好，業余時間我就有了書讀，從中補充了很多業務知識，以致退休多年后，我還依然多次借閱里面的圖書。

1992年，我到某學院進修學習。該院有一個正規的大型圖書館。當時給我們每人發了一張借書證，規定每周憑證借閱1次，每次最多可借3本。當我第一次走進圖書館時，首先樓上樓下各個房間轉了一圈，看到藏書琳瑯滿目，頓有一種如魚得水的愉悅感。在一年的學習期間里，我總共借閱了120多本圖書，大大豐富了我的知識儲備。有一次，學院組織讀書演講大賽，領導推薦我參加。我沒有推辭，盡快根據杜平將軍撰寫的回憶錄《在志愿軍總部》，以散文詩的形式寫出來一篇讀后感，在大會上深情朗誦，獲得全場熱烈掌聲。校長為我頒發了唯一的特等獎，200元的獎券被我后來全部用來買了書。

2006年，我在撰寫《蘇聯專家與中國海軍航空兵》一書過程中，除了采訪80位當事人外，還經批準，到海軍檔案館（圖書館）查閱歷史文獻。時值寒冬，歷時兩月，我每天像上班一樣頂風冒雪騎車往來，中午也不休息，感動得一位管理人員說：“還是第一次看到你這樣辛苦和認真的讀者。”終于，我獲得了大量第一手素材。該書由解放軍出版社出版后獲得讀者廣泛好評，很快售罄。

北京的圖書館很多。退休后，有了充分時間和自由活動空間，我時常徜徉于北京各個圖書館，辦理了多個借閱證。當然，最令人神往的是國家圖書館，我去過多次。每當我從樓上俯視一樓那寬闊的閱覽室時，看到有人伏案疾筆摘抄，有人敲擊鍵盤錄入，有人以書蒙面似在沉思，有人忽拍腦袋或感頓悟，有人惑解疑釋后喜笑顏開……我便為今天能有如此優越的學習場所而慶幸。在這里，我明白了什么叫“書海”“書山”“書林”，什么叫“嗜書如命”“如饑似渴”“廢寢忘食”……

“書卷多情似故人，晨昏憂樂每相親。”屈指算來，我與圖書館結緣已有一個甲子。隨著社會的進步和物質文化生活水平的提高，我的“圖書館”也在不斷變化，從最初的兩面書夾、小小書架、單門書櫥、獨立書柜，發展到現在擁有自己的單間書房，大大超越了自己當年的夢想。

過去，我曾是一名空中領航員，工作崗位是領航艙。而今，書房恰似當年的領航艙，是我每天放飛的天空。即使是午睡，我也愿躺在書房沙發上，頭枕幾本雜志、手捧一本新書，在氤氳書香中進入夢鄉。我將在這里“人書俱老”，度過晚年，正是：“竹杖芒鞋輕勝馬，一蓑煙雨任平生”“回首向來蕭瑟處，也無風雨也無晴”。